们走动的脚步声不停地钻进我的耳膜。我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人们像观赏景致似的在看着我们一家人的可怜相，眼神里肯定有欣赏也有嘲弄，有同情也有憎恶。我的一双带血的手被人拉住的时候我才看清了站在我跟前的是我的远房的姑姑周秀娟，是曾经和我游戏的一个女孩儿。我似乎是多年没有看到她了，她的粗糙的姑娘的气息强烈地刺激着我，我的心在发颤。她离我那么近，她的翕动的嘴唇里哈出来的是饱食的气味。她用她的那双秀气的手蘸了蘸我的手指上的血渍，将半块玉米面粑粑放在我的手里，另外半块给了我的妹妹。她一瞥，用眼神给我说你吃吧。我一抬眼，她的妩媚和善良被我衔进了双目和记忆。我咬了两口粑粑，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想，我大概流泪了。我看着姑姑扛着农具远去的背影，怦然心动，两年前和姑姑游戏在热炕上的那一幕只撩开了一个角就被目下的处境湮没了，卷走了。
傍晚，我们走进了家门。母亲一看毁坏了的土炕和锅灶，悲声大放，她的心和家园一样，伤痕累累。仅有的一只旧箱子和旧柜上贴着十字交叉的封条，封条封锁了我们破旧的棉衣，封住了我们对冬天的抵御，接踵而来的冬天使我们束手无策，妹妹整天哭喊着我冷，我冷。后院里的那棵古柏在妹妹的哭喊声中落尽了枝叶。一家人都穿着薄衣单衫对付了一个冬天。那个残酷的冬天残酷地培育了我残酷的耐寒能力，尽管我不惧怕严寒。可是，在以后许多个冬天我一看见人们蜷缩在棉衣皮毛中臃肿的躯体就无比憎恨，因为那个深刻的冬天就像一棵枝叶茂密的树木在我的心里天天生长着，枝枝叶叶地覆盖了我搏动着的一颗心。
父亲和祖母又上了一场斗争会才使红卫兵徒劳的抄家有了微弱的意义。
“哥，你一直很爱我，怎么能说那样的话？抄去的东西不是我贡献的。”周雨言继续分辩道。
“谁爱你？”周雨人还是那么冷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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