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使宁巧仙目不忍睹，难以承受。她逼迫自己不去看周雨言的受苦。可是，当周雨言的脚步刚刚踩响了院畔她又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土窑去看，看看，看一具活生生的肉体如何在砖头的压榨下喘息，看一看他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如果说周雨言在劳教队里受折磨，而她却接受着周雨言对她的折磨。周雨言是无可奈何地被折磨，她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周雨言的折磨，折磨的滋味大概是一样的。宁巧仙的目光紧紧地尾随着劳作中的周雨言，你为什么不少背一些砖头？你是不是在强装硬汉？你为什么连扫我一眼都不愿意？那时候，你是多么柔顺，我看着你的疲倦看着你的白净看着你的孱弱看着你的睡态，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我的搂抱中安然地睡着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清凉的月夜和柔软的棉花包子。再风流的女人心中也会装进去一个人的。那天晚上，除了你，就是我；除了我，就是你。天地是我们的天地，我们搂抱着我们的天地。我不是夏双太的女人，你也不是周志伟的儿子，你是睡在棉花包子上的周雨言，是紧搂住一个女人的男人。你说秋月不要你，她为什么不要你？她大概从那时候就知道我要了你。我不是叫她们几个来扫棉尘的，我叫她们是为了叫你到家中来，来扫棉尘？笑话。来，是为了要你。你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哪怕看半眼也行，看看我是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宁巧仙，是不是那天晚上和你搂抱在一起的宁巧仙？是不是将你装在了心中的宁巧仙？宁巧仙苦坐在窑门口等待，等待背砖头的周雨言从坡下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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