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说，人是个苦虫，人一生下来就泡在苦水中了，人从到世上来的第一天起就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周雨言像一头困兽似的正在农场下面的水库大坝上徘徊。月亮宛如带电的钨丝高悬在冷静的天穹上，天地间蒙着一层薄纱似的，眼目所及的事物似乎很难看清其本质。秋虫的叫声小心谨慎，整个世间仿佛一幅静物图，犹如一句哑语。犹豫不决的周雨言似乎在谛听天籁，他妄图得到天和地的一声忠告，几句吩咐。他还是希望有一种声音能够提醒他：你不能那样。你一头栽进水库之中，一切都将说不清。你一遍又一遍地想：留给你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条是逃跑，另一条就是哥哥所说的丢弃现在。你心里明白，逃跑只是一种愉快的设想，你逃不脱，即使你逃脱了今天也逃不脱明天，即使你逃脱了肉体也逃脱不了良心。那么，就只有丢弃现在了？不，你的希望没有死，你希望有一个比较好的将来，活着毕竟是美好的，即使忍受也有忍受的美好。你怎么现在就能丢弃现在呢？你在生与死面前徘徊不定。
周雨言抬眼去看半山腰，农场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所有的事物包括苏醒的和睡眠状态的都被看似公允的月光所蒙蔽。周雨言闭上了眼睛，水库里的水在他的头脑里翻动着朵朵浪花。我看见马绪安混浊的目光像水库中漾起的水花，马绪安压低声音说周雨言你快走吧时间到了还磨蹭什么我回头一看我的后面紧跟着吕冬和他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满脸的杀气我嗅出了气氛的紧张和血腥
吕冬和说他们总共只有五个连那个骚婆娘在内不够我一个人收拾
给我一把二十响我只用五颗子弹剩下的留给你们摇头晃脑的马绪安满脸的悲怆
留给咱们
没错是留给咱们
我大吃一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你想的倒美周雨言干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活了
是这样我就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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