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明晰的泪水涌上了她那略略浮肿的脸庞,眼泪是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间涌出来的,它来得那么迅猛,显得饱满而丰富。
白玫在涝池里拉青泥。
白玫和两个地主分子合拉一辆架子车在通往涝池里的那面坡上困难地挪动着,架子车的轮胎在路面上拧过来拧过去留下了扭曲而粗重的车印儿。三个黑五类中,只有白玫刚沾上五十,其他两个女人都年过六十了。老年人的劳动缺少生气,其动作有如精神病患者那样的僵硬和夸张。
涝池在村子南边那条沟里。其实,涝池是蓄脏水的地方。下雨天,从街道上淌进涝池里的水本来就不干净,加之不流动就更脏了。水很脏的涝池是庄稼人清洗一切脏东西的地方,村里的涝池成了脏的集大成者。初冬时节,涝池四周的水干涸了,留下来的青泥就散发着黑酸的臭味儿,等待庄稼人作为肥料使用。
周雨言赤着一双脚站在冰冷的青泥之中,他举起铁锨将挖出来的青泥向岸边撂。顽固的青泥沾在迟钝的铁锨上老是甩不脱,每甩一次,胳膊就酸困地抽动一下,周雨言被黏胶似的青泥捉弄得浑身汗湿。他在心中骂道:你这可恶的脏东西!
涝池里的那面坡漫长而无情,白玫拉动的那辆一寸一寸挪动着的架子车像一只冻僵的鸟儿在笨拙地啄食。
夏双太蹲在坡根底下,他用一支铅笔给拉青泥的人记趟数。夏双太不时地将双手合在一起拢在嘴边,向手心里哈热气。
架子车的套绳勒在白玫的肩膀上,向她的皮肉里面渗。白玫的腰最大限度地弯下去,那姿势看起来似乎要在地上捕捉什么或吞食什么。突然,套绳断了。由于用力太猛,白玫似乎被谁击了一掌,嘴巴啃在了地下。车辕落了地,架子车里稀软的青泥从前边荡出来,白玫还没有爬起来,下半身被青泥糊了。周雨言抬头一看,祖母跌倒在地,他丢下了铁镢,跳出了泥坑。周雨言毫不迟疑,他越过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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