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的气质白玫的形象触怒了松陵村的穷苦人，连白玫的一举手一投足一开腔也使松陵村人忌妒、仇视。几次运动来，他们几次想将一顶帽子压在白玫的头上或者叫地主或者叫反革命或者叫资本家，叫什么都行，只要能给她压上一顶帽子。可是，那些帽子都不适合于白玫，也就很难给她按到头上去。叫你气派叫你富态叫你傲慢叫你风韵犹存！没有帽子也行，给你脊背上压一扇石磨，看你服不服？
两个小时的重压把白玫压垮了。白玫再也控制不住地放纵了自己，一泡尿水顺着裤子流下来；流淌在近千人的面前。新尿的气息弥漫在严肃的斗争会上，霎时间，铁板一般严酷的斗争会上浸洇出人的生存的气味，人的活着的气味。白玫自己感到了排泄后的轻松，只是，两条胳膊酸困得厉害，她知道，随之而来的就是趴倒，为此，她感到难过，她怎么能够趴倒呢？她还没有趴倒过。就在这个时候，雨言搬走了压在她脊背上的磨扇。是雨言救了她。
雨言，我的心爱的孙子，我的最亲的亲人。
婆——
白玫仿佛听见雨言在呼喊她。
雨言在井底里喊她的时候，白玫出了街道正向萝卜地里慌张地跑去，熟悉的道路在她的脚下一时间变得凹凸不平异常陌生，村庄和田地之间短暂的距离刻薄地拉长了许多，她跑得气喘吁吁，白玫跑进萝卜地里时，夏有福刚刚从井里抱上来雨言，白玫接过水淋淋的雨言失声喊叫着他。雨言睁开眼愣怔地看着抱住他的祖母，苍白的脸上滞留着实实在在的惊恐不安。白玫流泪了，她哽咽着说雨言，你哭，放声哭。雨言叫了一声婆，哇地哭了。白玫将流泪了的脸紧贴在雨言冰冰的脸蛋上，一路走一路念叨：雨言你回来，雨言你回来。
雨言回来了，雨言是从学校里回来的。雨言的一双手冻得像两根透亮的红萝卜，祖母撩起衣襟，让雨言冻僵了的小手捂住她的腹部，她用她身体上仅有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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