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还弄不清六指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打他。六指将手中所有的棉花秆打飞之后才住了手。
一地的庄稼人都在挖棉花秆；一地的庄稼人都守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人去拦六指。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若有所思地叹息着，他们大概明白六指的抽打不仅仅是对历史反革命分子滥施暴行。
周雨言在六指抽打声中，镢头来得更勤了，他连头也不敢抬，把目光定格在镢头下面的棉花秆上，他担心六指手中的棉花秆猛不防向他抽来，他还是畏怯六指队长。
周雨言偷眼去看太阳，太阳挣破了云层，从路旁的杨树中斜射过来的晶亮的光柱顽强地扑入棉花地给周雨言的双目中揉进了残秋的暖融融。棉花地里有了明亮的光。滋润着太阳光的周雨言觉得太阳终究是对人的恩泽，人离不得太阳。
周雨言抬起头来，只见他前面的那两行棉花秆被人截断了，截断他的是宁巧仙。六指队长走出棉花地之后宁巧仙就开始帮助周雨言来挖属于周雨言应该挖的那两行棉花秆。周雨言只是抬起眼看了宁巧仙一眼，他并没有趁此机会赶上去，也没有感激宁巧仙的丝毫情感，他的镢头移向了属于马绪安应该挖的那一行棉花秆，去帮助马绪安。他听见马绪安在他的身后嘀咕什么，他回过头去，只见马绪安双手拄着镢头把儿对着土地自言自语：儿子打老子，这才叫儿子打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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