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的斗争会上，马绪安的一颗牙齿被六指打掉了。也许，那颗牙齿就是为了父亲刘长庆。在第二次的斗争会上，马绪安的第二颗牙齿被六指打掉了。也许，那颗牙齿就是为了他死去的娘。六指满腹装的似乎都是火焰，喷散出来的火焰灼伤了马绪安，灼伤了所有的黑五类以及黑五类以外的其他一些人，六指的浑身都在说：我要报仇。为谁报仇呢？为了刘长庆还是为了闹娃？不，都不是，他只是为自己。为什么你们有粮食吃？为什么我就没有粮食吃而要靠吃我娘活下去？他的自尊被无情地撕掉了，露出了血淋淋的羞辱。这个世界对六指来说太不合理了，他的愿望是矫正这个不合理。六指只是想到了他娘将身子给了马绪安使他遭到了人们的辱骂就没有想到他娘和马绪安之间除了交换粮食和钱物以外还可能有其他一些什么，或许就叫做爱吧。
母亲的坟茔从挖倒的棉花秆之中清晰地凸现出来了，六指冷眼看着荒草凄凄的坟茔，他恍然看见从枯草之中挤出来的那副骷髅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和马绪安说什么，他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能看见马绪安把那个美丽的女人搂在了怀里亲热着，房檐水像他身上单薄的粗布褂子一样是那种缺少精神的淡灰色，春雨的气息凉飕飕的，他吸了吸鼻涕，双手按住窗台伸出舌头舔破了窗纸，透过眼睛那么大的窟窿，他看见母亲白亮的屁股和马绪安干瘦的精腿，马绪安翻身爬上了母亲的身体，男人用丑陋的身体覆盖了他幼小的意识，他那瘦小的手紧抓住窗台上的砖头檐子。六指的目光里在喷火，他的双手痒得钻心，恶狠狠地将一堆棉花秆踢得乱飞。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马绪安跟前抓起一把棉花秆劈头盖脑地打过来，马绪安一时难以招架猝然而来的抽打，他没有想到六指会二次返回来，他的招架缺少款式只是用双手去护自己的头颅。六指不断地给自己的手上使劲，马绪安哑巴似的啊呀啊呀地叫唤着，他在六指粗暴的抽打中扑倒在地，猫叫似的呻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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