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念头,它一走进地就盼望什么时候犁完这一晌地,主人将它赶回去吃草。我投入劳动也只盼望什么时候干完活儿回家去吃饭,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去想。我感谢劳动是因为劳动最能惩服人。在那个淫雨时续时断的夏天里我们不分白天黑夜一连劳动了三天三夜,当马绪安的儿子马泉水将麦捆子和手指头一起塞进打麦机的时候,马泉水还被瞌睡捆绑着。三根手指头从打麦机的口里吐出来在打麦场上蹦了几蹦落在了远处,这时候,马泉水才惨叫一声从劳动中苏醒了,血腥之气弥漫了打麦场。庄稼人并没有因为劳动中有了血味儿就放弃了劳动,而是不断地被劳动追逐着驱赶着。队干部想方设法将劳动的创造变成了劳动的惩罚,劳动变成了鞭子在抽打着劳动中的庄稼人。按生产队里的规定,男劳力每月必须出勤29天,女劳力每月必须出勤27天,不出勤一天扣半斤粮食。不论赶集生病走亲戚都不能例外。“必须劳动”像铁锁链一样锁住了娘瘦弱的身体。生下四妹子之后,娘患了一种叫作血崩的妇女病,她用虚弱的身体和疾病的顽强进行对抗,在炕上躺过几天之后,六指队长领着几个有贫农血统的年轻人,他们呵斥着娘,叫她去水利工地上完成土方。娘对劳动的无能为力使她丢弃了她应有的自尊去恳求六指队长,六指队长颐指气使,他只问娘去不去劳动?娘的恳求对六指队长来说毫无意义。娘说,你们出去,我就去。娘下了炕,将一包烂棉花用破布裹住塞在了下身,向上提了提裤子,勒紧裤带上了水利工地。娘拉着架子车就像拉着她的生命一样在水库坝上艰难地行走,血水大概渗出了棉花包,顺着娘的裤脚流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土地上,干渴的土地吸进了娘的血,吸进了娘的生命,脸色苍白的娘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两眼昏花的春天了。她久病不起,评定的劳动天数完成了一半多一点,年终决算,不仅扣尽了她的全部口粮,还在爹的名下扣了25斤玉米。娘提着口袋要饭吃的时候还残留着一丝对家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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