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章秋谷接过扇子来看了一看,便递给那位言立身言主政让他来点。言主政也不肯点,大家推让了一回,公点了一出《朱砂痣》。金兰唱毕,接着云兰也唱了一出《黄金台》。叫的局已经来了几个。金兰又斟了一巡酒,便向金观察告一个假,走了出去。
看官,你道什么叫做告假?在下做书的在上海烟花队里整整的混了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倌人要向客人告假的。原来这个告假,也是北边窑子里头的规矩。客人们叫倌人的局,那倌人直要等到大家散席,方才可以告退。若是遇着有别人叫局,或者有人在他院中吃酒碰和,便在那叫局的客人面前告一个假,到别处去打个转身再来应酬。甚至叫一个局,有连告好几次假的。金观察虽然没有叫局,却照例吃酒的时候有个台面局的,所以金兰照着叫局的规条,向金观察告假。
在下做书的写到此间,就有个老于上海的朋友驳斥在下的说话道:“你这句话儿错了。要是照着你的说话,倌人出来应局,直要等到大家散席方可脱身,遇着有别人叫局,又要向客人告假。万一个天津的倌人也和上海的倌人一般,一天里头出上二三十个局,甚至四五十个局的都有,要是一个一个都要向客人告起假来,那里告得尽许多?那些倌人又怎样的分身得开?难道真个像《西游记》上孙猴子一般,当真有什么分身法不成?”
在下听了笑道:“你的说话虽然有理,却还没有知道这里头的实在情形。天津地方的带局比不得上海,止要一块钱,可以一转眼的工夫立起身来就走。在天津叫一个局,足足的要五块钱,又大半都是现钱,没有什么赊帐的。若要叫一个局,不给现钱,一定要是向来要好的熟客方才办得到。这个里头也有一个道理:倌人应局的规例,不论什么地方,除了叫到戏馆和叫到自家公馆之外,一概都要出一块钱的坐场钱,和苏州的叫局规则一般。不过苏州规矩,只有在堂子里头叫局方才要出坐场的钱,酒馆、大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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