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来野外求乞。沈花子也柱一条竹杖,来城东地名五里原一—原是西门庆的坟,当初清明寡妇上新坟就是此处,坟墓甚多,如北郊相似,只闻一片哭声,风吹的纸钱灰各处乱舞。化了纸,都在林子里高岗上摆下祭品,吃酒散福。沈花子和众乞用走了几处,化了些盏酒片肉,剩饭残汤,吃不了的,倒在罐里。隔着永福寺不远,来到寺上房廊下,蹲着把那汤饭吃了,又去乞化。拄着竹杖往前面林子里来,只见起了一阵旋风,不知甚么东西拌了一交,跌在路傍,好似做梦的一般。忽然一个汉子过来,将沈花子打了一 掌,道:“你这几年在那里来,就不回家了?我等得你好苦呵!打完了官司,纳了赃罪,咱也该搬移了,另寻个新房儿去祝如今咱的旧房烂了,我在这里看守,一个钱也没得用,一口汤也赶不出来吃,一年二月八月领些官米,只好在别人门首去讨口凉水吃,白日里没处藏身,夜晚来树稍头草根上就是我的去处。你如今去了十数年,那知我的苦楚。”
说毕和沈花子抱头而哭。沈花子百忙里想不起这个人来,一似认得他一般。才待想想又迷糊了,通没处认账。正是:伤心不是新来客,对面还疑旧主人。那人道:“此去到咱家不远,和你到家看看那破房儿,你今住下不去吧。”沈花子半疑半信,扶着拄杖随这人走,领到一处林子里,进去只见清堂瓦舍,小小一个门儿,初然入内冷森森,后面行来宽朗朗。但见:一条细路,高高下下平铺;四面短墙,整整齐齐高砌,中横三尺石床,默默有人全不语;上挂两条纱幔,漫漫长夜几时醒。色灵二事,左童右女不离身,明旋一幅,粉字金花全不见。他也曾走马章台,醉拥红妆晨起晚;他也曾排衙军署,贪谋白银夜金多。风流罪过,空余白骨成灰;谋算奸深,只见青蝇来吊。日落狐狸来作伴,年深缕蚁借为家。
沈花子进得门来,用手一摸,见此高房大厦中间有人高卧,不听得言语。这花子忘不了旧买卖,高叫一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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