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哭起来。
母亲就是刚和父亲好上时,也没有这么紧地抱他,直到哥姐来,都不肯松手,她被自己的行为震醒了,原来生命里也是不能没有他的呀。
这种后悔和伤心一直持续了母亲整个晚年。灾荒年父亲走船没有消息,母亲与一个帮助全家人渡过难关的青年相爱了,有了我。这件事被弄得很大,闹上法院,最后母亲选择了父亲和六个孩子,生父只得离开。在我18岁那年见了一面,之后生父去世。又过了好些年,我以此写了自传。
当我从伦敦飞回家时,母亲对我说生父,我知道她很思念他。父亲过世了,母亲说父亲多,绕来绕去常回到两人初相识之际。
袍哥头子在纱厂看中母亲,娶她,有了大姐,可是对母亲不好。那是1947年春天,母亲带着大姐刚从袍哥头子家里逃出来,在嘉陵江边靠给人洗衣服过着小心翼翼的日子。父亲是驾驶,把拖轮靠在江边,他站在屯船上看见一个少妇背着一个小女孩在江边洗衣服。他送脏衣服来洗,有时衣服不脏,也送来洗,为的是能接近少妇。他帮她把背上的小女孩接下来,抱着孩子逗,吹口哨,地道的江浙小曲,孩子笑了。父亲每次都穿得整齐,有时来不及换掉船员制服,就直接带着一篓橘子和糖炒板栗来江边找她们。他穿制服肩是肩,背是背,腿很长,那有梭角的船员帽子把父亲的脸显得英气勃发,他的五官中,眼睛最亮堂,不小心碰上去,就像着火一样燃烧,母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洗衣服。春天乍暖还寒,沙滩变得宽绰,好些地方都露出长青苔的峭岩来,江水绿得透底,倒映着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从母亲的描述里,我感觉到她也一样爱父亲。
一个女人同时爱两个男人,这女人活得有多累,尤其是到对方离世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亡羊补牢,晚也,可以想象,母亲有多恨自己。
大姐的声音高起来,隔着一层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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