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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遍遍涌来,今夜注定要失眠,打麻将输赢的叫声有起有伏,老有人上楼来拿东西,进进出出房间,开门关门都是重重一声。想着楼下空坝母亲停在那儿,入睡就难上之难。
突然一阵鞭炮炸响,看来又有亲友到了。按习俗,亲友到,得放鞭炮,亲友得烧香跪拜。好不容易楼下安静下来。我想,这下,可以勒令自己闭下眼,起码为了明天能打起精神。可是大姐人未到,嗓门先到客厅:
“忠县乡下亲戚带来花生。来来,起来剥花生。妈妈死得划算,所有的儿女都回来给她吊孝,能到的晚辈,孙子外孙曾孙都到了,包括亲戚朋友该到的都到了,嗬,这方圆百里哪个老人能有这福气?”
二姐生气地接过话:“啷个不像大姐,吃一个甲子的饭,还不会讲话?”二姐这一搭腔,大姐马上过来,抓住二姐的胳膊:“二妹,来来,睡啥子嘛,过来剥花生米。”
二姐披了衣服,戴了眼镜,跟大姐到了客厅。
床上空多了,我翻了一个身。小姐姐也从母亲的卧室出来,不快地说:“唉,大姐,你吵着我了。”“你要睡着还能醒?”大姐笑了一下。窗子上端有缝的地方,冷风嗖嗖。我爬起来,踮起脚尖去关窗子,又把房门关严,外边姐姐们的说话声小多了。
这个房间,以前属于父亲,还是同样的架子藤绷子床,不过他喜欢睡对着房门的一边。我进门出门,总能看见父亲闭着眼静思默想的样子。1999年6月15日,父亲去世,前一周,他突然把挂在窗前竹笼里的一对相思鸟放走。他只是有点咳嗽而已,拒绝吃药,最后一夜,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呼吸不畅通,咳嗽了几声,一口气不上来,就闭了眼睛。当时母亲觉得不对劲,一边叫父亲,一边到父亲房间来。
可是父亲没有回答。母亲到他跟前,一摸他的手,已硬了,再摸他的鼻孔,没有气了。母亲一把抱着他,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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