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号的上海下了一场大雨,雨好像是后半夜起的,莱阳迷迷瞪瞪间听见噼里啪啦声,阵阵寒流从阳台袭来,让他不自觉间裹紧被子。
往往这种环境下睡的都很沉,所以等莱阳醒来时先是一阵陌生,继而感到惬意爬上床头。
房间里光线昏沉,家具有一丝丝霉味,雨点像小鼓般敲响着节奏,传入耳中时,也让他想起自己走过的那些弄堂雨巷。
上海是一座即繁华,又古老的城市,它可以在雨中呈现出绚丽魔幻的高楼大厦,让人觉的进入到了未来的朋克世界;也能在雨中雕刻出青砖古藤的寂静弄堂,让人恍然间闯入上世纪的十里洋场。
雨,在上海是一种调味剂,什么样的心跳,就会调出什么样的味道。
莱阳此时品的味道,是油纸伞的彷徨,是姑娘的丁香,是颓圮的篱墙,是雨中的哀伤,是叹息般的眼光,是梦般的惆怅……
他斜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静吞吐着,细品这静谧时光。
听着雨水的敲击,他彷佛看到了半个世纪的城市变迁,黄浦江旁的渔船来了又去,码头拆了又休,楼层褪了又长,然后时光飞逝,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吊塔越伸越高,孤舟成了轮渡,战争、烟火、子弹上膛……死亡、惆怅、黑色的礼装……弄堂的脚步、分别的泪光,丢失的皮箱……圆礼帽、白手套、大亨的烟土、赤贫的怒吼,解放的长枪……风光、风光、化作昨夜哀雨,坠入百年后的新魔都,旧弄堂。
一支烟灭,莱阳视线重新聚焦,落在正对面渗水的墙角上,他有些感慨,人生一世,蜉蝣一日,转瞬即逝。
不管多么厉害辉煌的人,多么放不下的人,终究都要死的,化作泥土深埋地下,他/她不会再感受到世间的风,也只有这世间的雨或能渗入,给他/她带来人间的气味。
所以该怎么活这一生,这是个值得深思的事。
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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