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白玫趴在周景堂的尸体上大哭一场。
一个人爱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特别是对那些死心塌地将自己交给爱情的女人来说，她们是很难改变初衷的。秋月你看，这支模型手枪我的祖母保存了半个世纪之久，现在，又到了我手里。它是祖母的爱。你说爱情是什么？秋月。爱情是顽固的病症，它渗进了你的血液里钻进了你的骨髓中，随着你的死亡它才能死亡，也许你死了，它不会死，你会将它带进另一个世界里去享用。祖母是我们一家最值得骄傲的人，她是最会爱人的人，尽管她只得到过短暂的爱，她自己是最能爱人的。
这么说，你爹不是你婆的亲生儿子？
不是。
你婆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没有。
她活得挺可怜的。
我的祖母感激我的祖父，却不爱他。小时候，祖母给我讲过一个青年军官的故事，那是她同我一起看了电影《大浪淘沙》之后，回来给我讲的。她说她认识电影里的那个军官；于是，她就给我讲那个军官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祖母给我讲的那个军官就是她的爱。一个人爱一个人有多么苦，我的祖母大概体验得最深刻。
我是在我的祖母的怀里长大的。母亲生我的时候刚满十八岁。那时候，我的父亲是革命队伍里的人，他在周川区当副区长。母亲生下我之后病卧不起，父亲整天忙于革命，我自然成了祖母的孙子和儿子了，我是吃着祖母没有奶汁的奶头长大的。我读到了小学二年级，放学回来，还要将手伸进祖母的衣襟底下去抓她的奶头。我从小在心中拥有了祖母身体的圣洁，祖母是最圣洁的祖母，如果女人没有我的祖母那样的圣洁，脸蛋再好看也不能说她漂亮。只有圣洁的祖母才漂亮。祖母的圣洁使我激动使我崇拜，使我忘记了祖母是我的祖母，只记住了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既能当祖母又能当情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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