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流淌。在处理菊叶丧事的这几天，他克制着没有掉一滴眼泪。菊叶曾说过她不喜欢男人掉眼泪。他把所有泪水储存在心底，那泪变成了岩浆，烧得他心肝生疼，再不释放，他会窒息的。坐在浴缸里，让心底的泪水如泉水喷放，哭够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从卫生间出来，时涌泉感到浑身很软。躺在床上，他把村里发生的事情和妻子说了，话语很平静。
田凌云劝慰着说：“天灾人祸，谁也控制不了，你已经为他们尽心了。”
夜深人静，妻子已睡熟了，时涌泉却无法入眠。如果说菊叶的惨死给他带来的是心灵的隐痛，那么雹灾让老五爷承担的压力和乡亲们面临的新困境却让他无法逃离。下乡扶贫已到期，是按时回来，还是做出别的抉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时涌泉走出卧室，站到阳台上向外眺望。前方正在施工的一座高层建筑灯光耀眼，远处不时传来火车的鸣叫声。他奇怪，从大学毕业分配到这座城市近二十年了，可每个梦境里大都是在农村的事，是感情没有融入这座城市？还是对农村的印象太深刻？时涌泉点燃一支烟，坐在阳台上，回忆着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一件件往事浮现在眼前……
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的时涌泉在家中是长子，农村人喜欢男孩儿，他的出生曾让父母非常自豪。但没过多久，父母脸上的喜悦就被愁云所代替。这一年又是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家中粮缸见底。村里人为活命，家家户户外出逃荒要饭。时涌泉还在襁褓之中，就被母亲抱在怀里踏上了讨饭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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