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幸运的女人。”她说,“在这十年当中,我起码有三次险些儿结婚,一次是个伯爵,另一次是个登徒,最后是一个糖厂继承人。”
“我不算?”
她很认真,“你不算。”
“怎么会爱上糖厂继承人?”
“到他的厂房去参观,整个厂的空气弥漫着糖粉,伸出手指去揩一揩玻璃窗,放到嘴里一尝,都是甜的,于是恋爱了。”她眨眨眼。
“你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对人生认识的?”
“经医生诊断,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她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哀伤,“于是沉淀下来,但人们仍觉我嚣张,你可以想象十年前的我。”
“医生那里……”我问,“真的?”语气断续。
“大雄,你可以来,我真的很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何对你认真。”
“不难理解,”我蔑视说,“我总比你那个初恋情人高明一点,你这个滥爱的女人。”
她大笑起来。吃药的时间到了,护士进来侍候她,随即嘱她休息。
我与护士悄悄谈一会儿。
护士共有三个,每人轮一更。周医生每隔一天出现一次,而病人已有许久不在公众场所露面。她主要的工作是安排移交资产问题。
我无话可说,凡事分轻重,此刻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香雪海。我看着时间,已经是深夜,七小时后,我原应做新官人,娶凌叮-小姐为妻。
但是我无法实现我的诺言。
叮-会恨我一生,像狄更斯名著“苦海孤雏”中的夏维咸小姐,未婚夫在结婚那日溜走,于是她终身守着破烂的婚纱,在古屋中钻来钻去……
我要警告叮-一声,总不能够让她一个人步入教堂结婚。
于是拨电话找叮。
她的电话响极没有人听。活该,这是我自己叫她不要听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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