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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吻(2 / 17)

风口方形,上面拴着一条带子,带子上有个“阮”字。我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一定是用过很久,“阮”的耳刀旁已经磨掉了一半。二十分钟之后,我要去上课,我把哨子挂在她的脖子上。走过吧台的时候,我对春卷说,十二点叫醒她。春卷说,我这儿不是旅馆。我指了指钟说,十二点,还有四十分钟。

下午的课我分析了村上的短篇小说《蜂蜜饼》,这是一篇不知名的作品,《神的孩子全跳舞》集子里的最后一篇,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儿,十五年前看这篇小说,便被其吸引,然后找来村上的所有书看,因为一个短篇小说而看了村上的全部作品,这种情况不太常见。李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说我之所以当了作家,是因为经常会迷恋一些奇怪的东西,我说,比如呢,她说,比如一个集子里不知名的小说,比如班级里最不起眼的女孩儿。我说,你这样说有点过于谦虚。她说,没有,你这种迷恋是有原因的,你有独特的眼力。那是我们俩最要好的时候,大概六年前,她刚刚怀了小雪,我刚刚签了第一本书的出版合同。她想吃草莓,我便去买草莓,她想吃葡萄,我便去买葡萄,她吃了一颗不吃了,我便把剩余的全吃光。现在我每当看见草莓和葡萄就有点反胃,那几个月已经吃下了一辈子的配额。

下午有点热,学生们有点困倦,我想讲个笑话,提提他们的精神,可是大多我知道的笑话已经讲过,比如詹姆斯·乔伊斯脑袋套着老婆的内裤写作,比如欧内斯特·海明威说,老人与海里没有象征,只有鲨鱼,鲨鱼象征评论家。一个女生噘着嘴,半睡半醒,无聊地吹着自己的刘海,好像老迈的心脏一样一跳一跳。我见过大约一千个这样的学生,如同误入课堂的鱼,从我的课堂游出去,他们就会马上忘记我说的话,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话题,一条微博,或者用手机摇到了附近的某个人。世界上有太多值得年轻人关注的事情,他们不大会关心蜂蜜饼和小夜子,至少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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