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把鸡的好位置递给高立宽。高立宽喝得有点快,想起要倾诉的事情,说,今天去了趟市政府,心里不舒服。李正道说,师傅你这话怎么说的,今天您被大轿子接走,厂里都炸了锅,您是老革命,过去您也不说。高立宽说,这玩意说个屁,有人脑袋大,旁人一眼就看见,有人屁股圆,总不至于天天脱裤子给人看。李正道说,您说得是。高立宽说,市政府那个院子,过去是日本人的地方,我这只眼就是在里头打瞎的。墙上还有日本字儿,没刷干净。这个干部班我是不想去,可是不去不行,市长得罪不起,不过别看我就一只眼,可是看得清楚,我啊,去也白去,河里游的扔马路上,一步也走不了。这天喝到半夜,李正道就睡在高立宽家,两人脚对脚,高立宽鼾声如雷,李正道一宿没合眼,第二天天一亮,就爬起来给高立宽沏了一大缸子茶,去上班了。
高立宽的看法没有错,人贵有自知之明。学习班上除他之外,都不怎么识字,有几个比他说话还笨,说得一口方言,除了自己谁都听不懂。还有一位有鸦片瘾,中途犯了瘾,倒在地上乱滚,让人送回家了。高立宽虽然相貌有些缺陷,可是仪表堂堂,宽肩阔背,一张方脸,说话虽然不比授课的老师,可是硬要说两句,也是能说出两三点,就这分出两三点,不是一锅粥,就压死了人。可是他的问题就出在喝酒上。去了半个月,大醉十天,打伤了两个同学,把一个巡查的老师也打破了脑袋。不单是醉人彪悍,是高立宽从小跟北市场的老师傅学过点把式,要不然也不能两次大狱都活着出来。打伤同学是小事情,打伤的那位老师去过延安,是比高立宽资格更老的老革命,不但是老革命,要命的是还是一位女同志,愣让高立宽揪着头发走了半个走廊,最后拽下一大块头皮来。这位女同志包着脑袋,连夜给组织写了一封信,从太平天国说到十月革命,从十月革命说到义和团,从义和团说到延安整风,总之是用血的教训确信无产阶级的队伍里也藏着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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