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之后,小林学士认真思索一番后,倒是从容开口:“贤弟所言甚是,官家到底年轻,显得有些毛躁了……今日之事,只要官家稍微示意,刘统制自然会为之代劳的,哪里用得着一位天子血溅于身呢?”
胡寅明显有些怔住……他根本不是想说这个。
另一边,万俟卨心中如明镜一般,也是内心苦笑不止。
话说,以万俟元忠的精明,哪里不知道二人的机锋所在?又哪里不知道赵官家白日那一斧子的意义?
那一斧头劈下去,根本不是杀一个大员祭旗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像小林学士避重就轻强调一个天子亲手杀人掉份子那么浮于表面……这件事情其实反而容易解释,赵官家自己说的清清楚楚,他一路至此,从来没忘记为之做诱饵的一万甲士,此行根本是含恨而来,那么手段暴虐直接反而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掉份子就掉份子,暴虐就暴虐,这位官家也不差掉份子的事。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在于杀不杀,以及要不要公开杀上面。
毕竟,这里面有一个深层矛盾——说白了,在大宋几百年的政治传统里,有人的命是比其他人的命贵重一些的,而这位赵官家却觉得在有些人的命未必就比其他人的命稍贵、稍贱……如是而已。
……
不说赵官家那种有些幼稚的想法……仁宗也有过嘛……只说之前的那个传统中,最贵重的当然是天子自己的命,然后是出任过宰辅、成为与天子共天下的那批人的命,然后就是杜充这个级别的资历大臣的命了。
实际上,这正是杜充摆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姿态的根本缘故……官家真要杀他,他跑不了,但不杀他也就不会杀他了。
而这,也正是万俟元忠一直渴望做官、做大官,最好做一任两府宰执的根本缘故。
这种荣耀与根本利益,金人能给吗?你又不姓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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