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谭绍闻同张正心、娄朴辞了盛氏昆仲,坐车而回,一夕无话。到了次日早起,方欲缮写履历,送与盛宅办部咨,打算上京事体。尚未早膳,只见表兄王隆吉到了。见了姑娘为礼,说道:“前日姑娘到家,侄儿在外做了一宗棉花生意,及至回家,我娘说姑娘走了;我料姑娘久不回家,必定住下,不料走了。昨日爹爹自汉口回来,表弟去瞧。吃了早饭,急忙上盛宅去,说盛宅请他哩,不敢留他多停。”王氏道:“盛宅没请你么?你与福儿、夏家与盛宅俱拜过弟兄,难说单单请他一个?”
隆吉答道:“结拜弟兄,不过一时相厚,三天不见,这个想那个,那个想这个。久而久之,丢的淡了,见了还装不认的,那里还想起来。表弟中了副车,这新乡绅、旧公子,正好一路儿厮跟。我是个生意人,如何搭配得上;夏家住了衙门,一发是不敢进正经场儿。”王氏道:“男人们,一发是这个光景。像俺女人们拜过干姊妹,隔二年不见还想的慌。”隆吉道:“拜干弟兄,男人家不必;拜干姊妹,女人家更不可。”王氏道:“你姑夫在日,常如此说,我只说他性子怪,说这咬群话儿。谁知你今日,也是这般说。”隆吉道:“侄子如何比得姑夫。像我姑夫在日,与娄、孔、程、张、苏诸老先生,活着是好相与,死了还不变心,他们何尝结拜过?”王氏道:“这几个人我是知道的,果然待咱这一家子,死了跟活着总是一样子,我如今看出来是真的。”王隆吉笑道:“我与姑娘说一宗笑话儿。我前一日在铺内坐着,咱省城第三巷丁家,是走过京的,听说他是闯世道哩,到处有他的朋友。他到铺内拿银子换钱,要使二十千钱,我搬与他。他的银子,二十两不足钱数,腰里瓶口又掏出一小封银子补完,恰恰不多,连包儿交给我。我看看包儿,是有字红帖,细看却是他换帖朋友的祖宗三代,以及子弟。那在京时,也不知怎的亲热,怎的稠密,今日酒,明日席,今日戏园子,明日打挡子。出的京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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