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巡抚大人安排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在灵州城里做了捕盗的牌头,又把小凤收留在府里,表面上是念她孤苦,让她服侍马夫人暂做个使唤、厂头,实则是当作人质,以防张小辫儿二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张小辫儿精滑透顶,如何看不出来这个用意?他心中暗骂马大人看似慈眉善目,却实是老谋深算,肯定是想以贼治贼,利用相物之术,来对付造畜的邪法。可小凤又值得什么斤两?只等三爷我寻得几注财帛,趁早找个机会卷了钱远走高飞才是。
孙大麻子却另有一番见识,还以为马大人识得好汉,有意抬举重用他们,就劝张小辫儿道:“俺常自思量着,咱们兄弟本是何等样人?打生下来便是粗茶淡饭地过日,即便手边有了金银也不知如何使用,发财后反倒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况那槐园筷子城里藏的银子实在太多,你我骤然得了如此大的富贵,只恐天理不容,到最后果然生出事来,惊动了官府,惹来一场官司上身。不过到头来虽然富贵成空,却幸而因祸得福,受马大人的赏识做了牌头,咱们必当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不可再生非分之想了。”
张小辫儿并不理会他这番道理,俗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又道是“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在衙门口里听差的“三班四快”,从来都是拆剥人家的祖师。捕快牌头正是那“三班四快”中的一快,这等差事虽然有些油水可捞,死后却是没有面目去见自家列祖列宗的,哪有什么兴头认真去做?但眼下城外刀兵四起,想逃也难以逃远,只好充做捕盗的牌头,权且混他几日再做道理。
有话即长,无话便短,转眼就到了设法场处决潘和尚的日子。从一早起来,监牢中的狱卒们,就按发送红差的惯例,给潘和尚披红挂绿,全身上下揩抹干净,并在两腮上画了胭脂,于死牢中摆下四大碗鸡、鸭、鱼、肉,并预备了一坛子水酒,劝他吃饱喝足了动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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