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并不大，却满脸饱经风霜的一位小伙子，顶多十八九岁的样子，见到我，他局促地从餐椅上站起身，两眼直直地盯着我看，半晌才从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姐，是我小景。”
“小景？”我像做梦一样，没有料到这么多年后，会跟他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物是人为，我一直以为他被个中产阶级的家庭领养，以后一定会是个乖乖听话，学习超好，给养父母争口气的孩子，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手上长满老茧，脸上还有几次浅疤，整个人老练的看上去比我要大。
我朝他伸出手，他便大步上前，握紧我的手，两眼直巴巴地看着我：“姐，我还以为，咱们再也不会……”
“世界这么小，怎么就不会呢？”我回了他一句，已经梗住了喉咙。
“是很小，可离开你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你。听院里的人说，你来了港城，我便也追了过来，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抬手拂过他脸颊，一张圆圆的脸，瘦的只剩下颧骨撑着了：“他们对你不好吗？”
他先是点头，又摇头：“刚开始还好，后来养父养了小三，被养母发现了，两人吵得天翻地覆的，我也被他们当成中间的出气筒。养母气急了，骂我是贱种的儿子，为什么别人都能生出来，就她不能！养父就更不用说了……”
我心口像被快石头压住一样，每喘一口气都要鼓起胸膛，我拍了拍他肩膀，抹掉腮边的泪：“或许当时，姐姐就不该那么急着送你走。”
“我不怨姐姐的。”他立马摇头，抬手帮我擦泪，我能感觉到他手指间的粗粝，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孩子。
“姐，当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养父母会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自责，小景从来没有一天怨恨过你。”
“我知道。”我抑制住喉咙里的哽咽，忍着眼里的泪花，紧紧抱住他，像很多年前抱住又小又瘦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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