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曾经对裴嶷检讨过自己往日之行。当初在徐州之时,他韬光养晦,故意示弱,是为了使周边的集团麻痹大意,不急于发兵消灭自己这股新兴势力——当然啦,这也是有前提的,徐方相对偏远,曹嶷无远志、石勒急取河北,都挨不着他,否则不是你越示弱,人越是会来打么?
所以裴该之示弱,其实主要不是示敌,而是示“友”,当时唯独能够对他产生威胁的,只有江东的建康政权——倘若他没法在徐州站稳脚跟,王导或遣他人取而代之;倘若他在徐州发展得太好,庾亮也必然会想来摘桃子……
终究裴该年纪轻,也不跟他爹裴頠似的,“自少知名”,十五岁辞让爵位,二十五岁智服杨骏党羽刘豫,故此得迁为侍中,立朝辅政——比裴该硬索来侍中之职,还要早了好几岁。可以说,裴该此前的名望值几乎为零,只有家世的加权,使人不敢轻视,他想要装纨绔太容易取信于人啦。
这在北伐之初,确实也是起到过一定作用的,刘粲把主要目标设定为祖逖和豫州军,而对裴该和徐州军,以为只派刘勋率数千人便可封堵在成皋以东。倘若刘粲能够比较正确地认识到徐州军的战斗力,以及裴该北伐的决心,或许河南这仗不会打得那么难看,也不再会有偃师之围吧。
然而事物常有两端,利弊参半,接下来裴该却狠狠地吃了装怂的亏——关中将相都只是敬其家世,却轻视他的能力和实力,将北伐的胜利基本归功于祖逖和豫州军。倘若是祖士稚率兵入关,则梁芬必当恭迎,索綝虽然不愿意交出权柄来,也不能不承认祖逖是他强大的竞争对手;然而裴该之入关,以其名爵、家世,足以立朝辅政,却被迫要北取二郡,重建名望。
势力本有名、实两道,若名过于实——比方王浚——俨然黔驴般庞然大物,即便猛虎也不敢轻率扑击;而若实过于名——比如裴该——他想要获取什么,全都得靠真刀真枪去搏杀出来,往往事倍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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