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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母亲和她的乡亲(2 / 3)

了大大小小的缸,除了最热的夏天,她带着李妈不停地渍酸菜〈白菜用开水烫过,置于缸内发酵一个多月后即成脆白的酸菜〉,又托人由北平买来纯铜火锅。七七事变前在南京那些年,齐家的五花肉酸菜火锅不知温暖了多少游子思乡的心!

母亲又认为东北的大酱最好吃,就是台湾说的甜面酱〈但不甜〉。东北因黄豆又多又好,一般家里都会做这个酱。母亲想做大酱,但做的过程其实满可怕的,得先让黄豆长霉。父亲知道了,就反对:“你在院子里搞什么?”母亲说:“我摆在后院里,又不给人看见!”父亲觉得又脏又恶心,不让她弄,但我母亲下定决心,还是偷偷做了一缸。等这些黄埔军校的学生来,母亲给他们切一段段的黄瓜,蘸大酱吃,然后又端出酸菜火锅。有人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因为想起家来了。这些人这一生没再回去了。

到台湾八二三炮战时,父亲和立法委员到战地去,金门防卫司令王多年将军说,他是我父亲主持招收的黄埔十期学生,忘不了我母亲的家乡菜。从南京打到四川的征途,许多黄埔的学生,照顾中山中学的弟妹和我一家人,也是对我母亲感恩。在母亲葬礼上,曾任驻马拉威大使的赵金镛说,怀念当年在政治大学读书时我母亲对他的关怀,家乡沦陷后还给零用钱……。

那一年,我姥爷设法又来了一趟南京,看到他疼爱的女儿在前院种花和后院大大小小的缸间兴高采烈地忙着,终于放了心。回家后两年,他平静地去世,心中不再牵挂。

母亲虽然有了持家的幸福,却常常一面忙一面轻声地哼唱着,我不知道她唱什么,但是当她抱我妹妹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在唱《苏武牧羊》,唱到“兀坐绝寒,时听胡笳,入耳心痛酸”一句不漏,重复地唱着直到小孩睡着了,有时还独坐一阵子。

十多年后,抗战已经胜利了,她曾经回到家乡祭拜了姥爷和姥娘的墓,回过她枯守了十年的齐家小西山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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