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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柴科夫斯基(6 / 9)

记者:请问您买的第一张cd,是不是柴科夫斯基的作品?

余华:不是。

记者:那么,您是不是因为比较早地听过柴科夫斯基的作品,而至今对他保持着一种偏爱呢?

余华:恰恰相反。正因为我听古典音乐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我是在接受了柴科夫斯基是浅薄的观点之后,在先听了作为深刻的马勒、肖斯塔科维奇、贝多芬、布鲁克纳,甚至巴赫以后,再回头来听柴科夫斯基的。正是因为先听了马勒,才使我回过头来体会到了柴科夫斯基的彻底。有些人批评柴科夫斯基的音乐是非民族性的,但他的音乐中,恰恰比“五人团”成员更体现出俄罗斯的性格。一个完整的人才是一个民族的最好缩影,也只有通过这样完整的个人,民族性才能得以健全。在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中,既是个人的绝望,也是对整个世界人类的的绝望。在艺术里面,情感的力量是最重要的,它就像是海底的暗流一样,而技巧、思想和信仰等等,都是海面的波涛,波涛汹涌的程度是由暗流来决定的。柴科夫斯基在作曲家中,从一个人的角度看,我的意思是对自我的深入方面,也许是最完善的。他既有非常丰富的交响曲,也有《洛可可主题变奏曲》这样写得很漂亮的变奏曲,他的四重奏充满了俄罗斯土地的气息,和巴尔托克的四重奏有很相近之处。

记者:柴科夫斯基与巴尔托克,你认为形态上很接近吗?

余华:我所指的是,他们都很好地从个人的角度表达了一个民族的情感,在柴科夫斯基和巴尔托克的四重奏里,你都能找到一种旷野的感觉。当然就四重奏来说,我更喜欢巴尔托克的。柴科夫斯基最为感人的是《纪念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他是从一个人出发来悼念另一个人,而布鲁克纳的第七交响曲虽然是给瓦格纳的,但他不是为了悼念一个人,而是一个时代,他是从自己的时代出发,去悼念那个刚刚倒下去的瓦格纳时代。柴科夫斯基在失去了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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