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也醉得天昏地暗,到第二天才苏醒过来。他拼命睁眼,但只睁开一只,左眼睑却奈何不得。感觉上就像昨天夜间脑袋里长满了虫牙,臭乎乎的汁液从腐烂的牙龈渗出,一点一点从内侧溶蚀脑浆。若听任不管,脑浆很快就会消失一空。可他又觉得消失就消失好了。可能的话,还想再睡一会儿,但他晓得睡意再不会来了。心情太糟了,没办法睡。
想看床头钟,不知何故钟不见了。本该有钟的地方却没有,眼镜也没有。大概自己下意识地扔去了哪里,以前就这么干过。
他知道该起床了,但上身只欠起一半,脑袋就迷糊起来,扑通一声脸又埋进枕头。卖晾衣竿的车从附近通过,扩音器一再强调:旧晾衣竿收回换新的,晾衣竿价钱同二十年前一个样。没有起伏的慢吞吞的中年语音。每次听得这语音,脑袋里就像晕船时一样乱糟糟一团。但只是一阵阵反胃,却吐不出。
有个朋友醉到第二天心里不好受时,往往看电视里的早间综艺节目,一听到小品演员们抓女巫那刺耳的声音,昨晚留在胃里的东西便一吐而空。
但这天早上的善也没有气力起身走去电视机前,就连呼吸都令他心烦。透明的光和白色的烟在眼窝深处杂乱无章而又不屈不挠地纠缠在一起。往哪里看都那么呆板沉闷。所谓死就是这样子不成?他蓦然想道。总之,这个滋味一次足矣。现在就这样死了也未尝不可。所以,神哟,求求您,再别让我吃这个苦头了。
说到神,善也想起了母亲。他口渴想喊母亲,刚要出声,这才意识到这里仅自己一人。母亲三天前和她的教友去了关西。他想,人这东西真个形形色色。母亲是神的志愿喽啰,儿子却异乎寻常地连醉两日。爬不起身,左眼甚至睁都睁不开。和谁喝酒来着?压根儿想不起来,一想脑袋芯就变成石头。以后慢慢想吧。
估计还不到中午,但根据从窗帘缝隙透进的光线那刺眼的亮度判断,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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