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头石磨那儿竟然生出了一片片牵牛花。古炉村原来是天布家照壁下有一篷牵牛花蔓,照壁推倒后,蔓篷也连根挖了,一下子却在别的地方生出那么多的蔓,是哪儿来的呢?人们都觉得奇怪。这些蔓上长满了像蝴蝶须一样的蔓尖,伸得长长的在空中抓,抓住个什么了就卷起来往上爬,就爬上了山门两边的石柱,爬上了碾盘旁的苦楝树,连老顺家的山墙也爬上去了一人高,那石磨上扇已经被揭开,滚到了塄畔下,蔓就把石磨的下扇全部罩住,而没有凿好的新的石狮也被罩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像是一疙瘩藤架。花没有开,但你感觉它随时就开了,甚至会觉得你才一转身,那喇叭一样的花全朝天吹起,热热闹闹作响。
婆全然地聋了,什么声音再也听不见,如果就是开批斗会,怎样的骂她,她不会理会,脸上没有表情。年三十的夜里很黑,她给狗尿苔糊了灯笼,灯笼上贴了一圈剪下的纸花儿,但狗尿苔提着灯笼在巷道里跑了一圈,里边的煤油灯歪了,烧着了灯笼,哭得汪汪地回来。婆没有打他,还在安慰,说:有灯笼了走夜路能照着路,没灯笼了也一样走路么。就在他拉着婆上屋台阶时,他听见了婆的身子里咯嚓了一下,婆的腿就疼得走不动了。村里再没有了善人,婆自己给自己揉了一夜腿,虽然还能走路,却从此再离不开了拐杖。狗尿苔看着婆拄着拐杖走路,动不动就要想到婆从拄拐杖那日起,身子要一点一点木质了。他的眼泪就流下来,再不让婆去地里干活,去泉里担水,到猪圈里喂猪,他都要更勤快地去干。但是,婆更多地都在家里和院里,她走不动了,耳朵也聋实了,也不再愿意见人。毕竟在家里、院里呆久了饭吃进肚子里又沉腾腾不动,每当黄昏,就一个人拄了拐杖出来,要到村南口的塄畔上立一会儿。巷道里已经很难找到一张风吹成疙瘩的大字报了,树上的叶子也才长出嫩叶,她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剪纸花儿,其实,她都握不动了剪刀,也不再剪纸花儿了。她拿眼睛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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