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反正也没有人招呼出工,婆就没有叫醒狗尿苔,狗尿苔其实是醒来很早,就是懒得起来。田芽来借线拐子,又询问经线的事,末了,从怀里掏了一沓已叠得平整的大字报纸片让婆去剪纸花儿,说:咋没见狗尿苔?婆说:成黑儿的跑得不睡,现在还没起来哩。田芽说:成黑儿的在榔头队那儿?婆说:他哪儿去榔头队,只是和牛铃一块耍的。田芽说:夜里不安全,少叫他胡跑。听说下河湾闹了几次狼了,昨儿夜里有了黄鼠狼子……婆说:是六升家逮来的黄鼠狼子跑了?田芽说:不是六升家的,是黄鼠狼子真的迸了村,刚才支书他老婆说黄鼠狼子拉了她家的鸡。狗尿苔立即奓起了耳朵。婆说:她胡说吧,她给支书两三天就杀只鸡,是不是嫌别人说,故意要说黄鼠狼拉了鸡?支书还在柴草棚里?田芽说:还在吧。榔头队又不是法院,说把谁关起来就关起来啦?婆却说:咕咕咕。婆是在叫鸡。一阵鸡的扑腾声,婆说:又没蛋,卧在窝里哄人呀?!田芽,你家鸡还下着蛋?狗尿苔还要听她们说什么,却是田芽连声咳嗽,说:不说啦不说啦。院门就响了。狗尿苔起来.想着得把手电筒还给开石。
婆见狗尿苔一起来又要出门,就恼了,说:你是野兽呀在窝里呆不住?狗尿苔说:队里不开工么。婆说:不开工你也到自留地去看看包谷长得咋样?别人家都上过一次肥了,咱一疙瘩粪还没送到地里!狗尿苔说:好好好,我到自留地看看去,要不要掐些葱叶?婆还未说掐不掐,他已经出了院门。
狗尿苔把手电筒还给开石,开石竟然没提吃红薯的事,狗尿苔当然也不提,开石却脸色蜡黄地问:你见到麻子黑了没?
狗尿苔说:见了,他回来要他的手电简和一袋面哩。
开石一下子脸全白了,说:他在哪儿,人在哪儿?
狗尿苔见开石认了真,才说:在哪儿?在县大牢里。
开石说:你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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