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圈腿登时大惊失色,说枣子他却咽了,那么大的枣子,一到嘴里咕噜就咽了。)
翻过了峁梁,再走了二十里的下坡路,到了一个叫刘家坝子的小镇上,天已经大亮。镇街是一条长巷,都是装板门面,粉刷着黑色,而露出一半在墙外的柱子一尽染着白灰,给人一种瘦而硬的感觉。有趣的是北边的街房一律往东倾斜,最东头的那户人家山墙被三根粗木顶抵着,南边的街房一律往西斜去,西头一家墙外是一棵大药树。小镇上以前肯定是发生过地震,我瞧着就想笑,若是偷偷搬掉那三根粗木,或伐倒了大药树,刘家坝子就稀里哗啦夷为平地了。但山民在悠然地生活着,一家铁匠铺里,穿着雨布做成围裙的一老一少锤起锤落,周身火花四溅,一边招呼着提了一吊腊肉匆匆跑过的妇女,一边对着街对面在屋檐瓦槽里掏雀蛋的孩子问:有没有?掏雀蛋的是三个孩子,一个踩着一个肩叠罗汉,上边的那个应声“有的,”
将带着麻点的一颗蛋丢过来,打铁的少年跑出来慢了一步,蛋跌在地上碎了,蛋里竟有了小小的雀崽。再掏,是颗空蛋壳,再掏,掏出一条蛇来,一个惊叫,三个孩子摔倒在了街路上。
我们打问了三户人家,三户人家都可以接客,烂头却一一要看过女主人。烂头的观点是对的,女主人干净利落了,家里肯定床铺整洁,饭菜爽口。最后选中的是街正中的一家,女主人却是个麻子。进了店,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饭没吃抱着枕头便睡下,富贵和翠花却精神大,叫喊着在屋里跑出跑进。主人家的孩子在吃早饭时,屋梁上几只老鼠打架,一只掉下来正好砸在米汤碗里,米汤溅开烫了孩子的脸,碗也破碎了,孩子就将老鼠浇上煤油在街后的土场上点燃了,老鼠受痛拼命地跑,结果钻进场边的一个麦草垛,麦草垛就烧着了。街上人七手八脚将火扑灭,富贵和翠花也来回跑动,用身子滚着灭火,翠花竟把一根胡须也燎焦了。邻旁的一个青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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